殘史II


誰若傷了那神聖的母,就得接受必然的懲處
誰若在此負了她,誰就要遭受永世之責罰

用刀劃開她的肉的,我們將透過鮮血把你淹沒
用繩勒斃她的頸的,我們以魚線將你身子穿破
用言語傷她的心的,那更是萬萬不可饒恕之罪了!

最初傷了她的,我們沒有逮到
所以之後傷了她的,更是無人能夠原諒了


一、瑪淚祭典

阿比斯要成為祭品了。
從現在起,他不再是阿比斯,而是歡樂的化身,那是為了安撫瑪淚的歡樂,是集所有人民的笑聲所獻上的祭品。

阿比斯再也不用工作了,他能開始隨心所欲的做想做的事,他也不需要擔心家中的食物不夠美味,因為天天都有人會為他送來餐點,不論是貧民或有權勢的家族,都想為瑪淚奉獻出一點心意而服侍著阿比斯。

「阿比斯,這是最適合你的衣服。」他們脫除了他的亞麻布袍,為他披上花樣繁多的編織物,披上最輕柔舒適的布料。
「阿比斯,這是最適合你的打扮。」他們摘來了小花,做成了白色的花冠,放在他的頭上,以及他簡陋的家。





「阿比斯、阿比斯……」人們呼喚著他的名字,和他說笑並誇讚他,而阿比斯只有一陣天旋地轉的暈。
什麼都好,什麼都可以接受,唯獨一件事是最讓他無法忍受的。


「阿比斯,你是大家的歡樂,要笑。」母親抱緊了他的身軀,然後對他露出最燦爛的笑顏,恭喜他能夠成為瑪淚的祭品。
然而阿比斯入睡之後,他卻在夢中隱約聽到母親悲痛的哭喊,而他並不清楚到底是由夢境傳來,還是由隔壁的房間傳來的。

啊……母親……原諒他的狠毒吧,原諒當妳在哭泣時他卻在大家的擁抱下歡笑,原諒他無法以她的小手拭去妳的淚水,因為他不能哭泣,而他一定會哭泣的。
母親,原諒他吧,阿比斯的心想必早已碎了、死了……

否則,他怎麼有辦法繼續承受眾人的折磨而依舊微笑呢?


二、詩人

魯特琴的聲音在海邊響起。

一名俊秀的男子靠在椅上,以修長雙手撥弄的琴弦,在指尖的愛撫下輕微顫動,唱出舒暢的歌聲。
與陰晴不定的浪聲不同,那是一抹優雅的小調旋律,如微風輕輕穿插在岸上的浪花,是無可忽視的溫柔與悲傷。

只因再過幾天,又是一名可憐的男孩離去了。

還來不及陷入感嘆,弦琴的詠唱便被孩童的聲音打斷。

「詩人!唱歌!」一對莫約十多歲的男孩及女孩朝詩人的方向跑來,詩人忍不住微笑。
「今天真早呢。」他坐起身來,看著因奔跑而流下汗水的一對青梅竹馬。

「阿比斯……呼……阿比斯大哥……呼,好累!」小男孩鬆開了手,不停擦著身上的汗液,和女孩坐在詩人的身旁。「這次輪到他了啊,他也要去找瑪淚了嗎?」

「是的。」詩人簡潔的回答,他向來寡言,在眾人看來那卻是沉默的溫柔。
「瑪淚什麼時候才不會再哭泣啊?我們都送了這麼多代表歡樂的男孩了,她還會覺得悲傷嗎?」女孩偏著頭,雖然她和阿比斯並不熟識,卻也為他的命運感嘆。

瑪淚什麼時候才不會哭泣呢?啊呀……真是個好問題,誰都不知道吶……
詩人閉起了眼,以琴聲代替了回答。

沒有人說話,在這輕揚卻又沉重的旋律下丟出重重疑惑。
然後詩人唱起了歌。
兩人著迷的聽著。





沒有人知道詩人是從何而來的,只知道他出現時,戴著珍珠色的貝殼項鍊──在這個部落中是最稀有珍貴的,也因此沒有人懷疑他的地位。
詩人什麼也不做,只是在海邊訟唱著關於歷史的歌,可是喜歡他,以及喜歡他的歌的人,每天都會熱情的為他獻上食物,然後在私底下揣測這個神秘男子的身份,並充滿了少女的遐想。

詩人啊,你來這裡做什麼呢?
大家只知道你的名字──烏戈爾──以及還算年輕,正好超過祭品年齡的二十五歲,除此之外一概不知。
詩人啊,你為什麼要唱歌呢?
大家只知道你頌唱的是歷史,亦或是一場神話;令人悲傷卻又因此而堅強,讓眾人更能渡過漫長的苦痛夜晚,其餘的你一概不提。

詩人啊,你只注意世界的過去,但什麼時候能看女孩一眼呢?
女孩靜靜的在他腳邊,一手下意識的抓起沙子卻又放下,癡迷的望著詩人,卻不知道身旁的男孩早已偷偷爬上她的手並輕輕握住。

就這樣,三個毫無交集的視線持續的來到彎弓之夜。



三、送行

阿比斯要走了,他坐在沙灘上的一艘小木舟中,而舟中載滿許多純白的花朵,阿比斯也是,在舟中猶如一朵盛開的月光花,在黑夜中散發純潔的光采。
當他微笑起來,那白淨的光芒更是強烈了──阿比斯啊,村中的小白花兒!

海灘上總共有三艘木舟,一艘載滿了瓜果、乾糧及泉水,一艘則是阿比斯及花兒滿載,最後一艘是長老與船手帶路用的木舟;每艘舟上都刻著精緻的紋路──紅、藍、白及黑色鮮艷的舖滿舟身,其中在船頭處的女子圖樣便是瑪淚的肖像。

「致我們親愛的瑪淚,我們在這神聖的夜晚將祝福予妳,阿比斯,這是妳的孩子,屬於妳的男孩,而今夜我們將把這份喜樂渡過海洋,渡過幽谷,只為了能夠讓妳滿意……」

村人們聚集在海邊,手中的火把光芒發出燃燒木材的嗶剝聲響,代替沉靜的村民一齊祈禱。
祭司在舟旁拿著皮紙,高聲唸著禱詞並將香粉抹在阿比斯的身上。

女孩在人群中跳著腳,也想看祭司執行儀式的動作,但礙於嬌小的身子實在難以看見。

「古娜,來這裡。」男孩輕聲呼喚著,輕抓起她的手來到人群間較大的隙縫中。
古娜馬上看清楚許多,她發出讚美亦或不捨的嘆息,阿比斯真的是個男孩嗎?好美啊,比珍珠貝還要光滑的肌膚,還有那比月還要潔白的身軀!連她這個女孩都覺得無地自容,瞧頭上那比火把還要暗淡的紅色頭髮,以及略肥的身體……

「那只是香粉的錯覺。」男孩點醒了她,古娜才發現阿比斯全身都被抹了一層白色香粉。「妳比他好看多了,至少妳終究還是女的。」
「班達,閉嘴!」一旁的粗壯男子重重敲了男孩的頭,他雖然差點叫出聲來,但畢竟明白是自己不對,所以也只好乖乖摀住嘴,讓古娜也差點大笑起來。

漫長的儀式終於結束了,長老平靜的面容中帶著一絲不捨,在詩人的悠揚琴聲中與船手踏上木舟,直到三艘船都被推入海裡,並各坐了一名船手後,大家開始高呼歡送,每一個人都揚起雙手大喊祝福的話語,聲浪之大幾乎可以震撼整座島嶼,甚至與大海匹敵。

在這樣氣氛的薰染下,古娜和班達也開始大叫,看著大家開始瘋狂的飲用自己釀製的水果酒,並開始在沙灘上烤起野肉來,沒有一個人停止呼叫,大家都是如此的開心。

古娜看著詩人沉默的收起魯特琴,正想悄悄追上,卻被班達一把抓住,然後在他的大笑聲中灌了好幾口酒,她真想揍他。
夜深了,船也走遠了,早已看不見了,但大家知道阿比斯沒有死,只是被送去一個遙遠的地方,被派去服侍瑪淚了,不過就只是這樣而已。

即使如此,還是有部份的人選擇回家哭泣了,古娜見到阿比斯的家人也踏上歸途,心中只有說不出的複雜情緒。
「阿比斯哥哥多大了?」古娜揪著班達的耳朵問著,因為不這樣做,班達在酒肉盛宴中根本無心聽她說話。
「二十二,比我們大六歲!」班達回答著,順手又灌了她幾口酒。

「住手,你這個笨蛋……咳咳!笨蛋!」古娜被過於香郁的氣味嗆得頭昏,她生氣的揍了班達一拳,然後又是停不住的連番毆打。

「薩米先生,你瞧這小倆口什麼時候要在一起?」班達的父親是個粗獷的海上水手,但當他豪邁拍著古娜的父親肩膀時,對方只有略感不耐的移開大手。
薩米先生以那被酒醺紅的臉龐看著班達的父親,以兇狠──身為釀酒師不該有的表情──直瞪著他,讓班達的父親打了冷顫。

「希歐先生,你還沒有……獻上提親的禮物……還敢提出這個問題!」薩米一連打了幾個酒嗝,指著希歐的鼻子,下一秒,在場的眾人都歡笑起來,像是在預祝這場注定的婚禮。

「我才不要──!」根本沒人聽見古娜的抗議,她再次甩開酒量不好還硬要狂喝的班達,氣得咬牙切齒。
她怎麼能說呢,說她的視線從來沒有放在班達身上過?
她怎麼能說,她滿腦子都是詩人的面孔?

「古娜、再喝……!」班達在地上無力的舉起手,但杯中的水果酒早就流出,精準的流入他的鼻腔。

「笨蛋──都是你害的!」古娜焦急的哭了出來,她不顧班達在地上痛苦的翻滾,拳頭如雨般落在他的身上。
大家的笑聲更甚,小孩子嘛,打打鬧鬧後會更甜蜜的!

於是祭典也終於結束,接下來要渡過的是如死寂般的沉默與哀傷之夜。
或許就是害怕沉默的到來,擔心自己的淚水會潰堤,所以才瘋狂的再祭典上作樂吧?

沒有人敢問出這樣的問題,甚至連去想這個問題的勇氣都沒有。

夜更深了,所有人將海灘收拾好後都離去了,只有詩人再次出現,在老位子上彈奏著一曲又一曲的撫慰之歌,直到陽光自山頭升起。



(待續)



人物設定:

古娜。




這是最初的草稿,髮型一直不確定要怎樣,只是紅髮是一定的。
是個朝氣十足的酒家女孩(屁啦),因為家裡是釀酒的。
其實這個村落的設定還滿混雜且有漏洞的,我想我應該在下一篇解釋清楚。
總之是個很可愛絲毫不腹黑的蘿莉喔(心)!

關於服裝我想了很多,原本是參考挪威民族:



結果又研究到娘惹服飾去,最後來到了有鯨面的原住民,然後決定採用類似蘭嶼的民族XDDD

這中間差了多遠啊這... ...


詩人。



骨架壞掉了,對不起我下次會畫好他T^T

詩人是個溫柔而沉默的傢伙,但不代表他不幽默喔!
不幽默怎麼當詩人咧(最好是)?
奇怪的傢伙,是人們的心靈撫慰,也是人們一天歡樂的泉源;沒有一個人討厭他的琴聲。


班達。



古娜控(喂)。

雖然是個海上男兒(?),但還是很努力想學詩人的神秘氣質,因為這樣古娜應該就會喜歡他了吧?
結果學到的氣質都偏差掉了... ...

但是他的性格很真誠喔,非常可愛的一個孩子!



以上。
我瘋了... ...(沒有誤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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